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。那时,我是新疆北疆某部后勤汽车营总机班唯一的一名话务员,一个服役还不满一年的新兵。当年关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时,我似乎听到了它的足音,感觉里,它是个留着长长的白胡须的老头儿,会把世界上所有的孤寂全都抛给我。我似乎有些恐慌,甚至是害怕,真的很希望那老头儿能停而不前,别让一个只有十几岁的“娃娃”独自面对那份离家在外过年的孤单与悲伤。
除夕之夜来临之前,我站在总机室的玻璃窗前,独自面对窗外的那片戈壁。几天前,下过一场不算薄也不能说厚的雪,如今,已被寒风刮剩得寥寥无几,就像一床被遗弃了的破棉被堆放在那里。快过年了,按理说,那些长年沉寂着的戈壁石应该欢腾起来的,应该像人们欢庆过年时那样载歌载舞,但它们没有。
风从窗缝里钻了进来,冰冷冰冷的。室内室外已是一片漆黑,我打开了日光灯。它像往常一样“滋滋”地响了起来,把我的那份思乡之情扯得悠长、黯然。爸爸妈妈此刻在做什么呢?我开始有些心酸。总机仿佛瘫痪了似的,电话显示灯没有一个亮的,白白的像个“凸”字出现在那里,如同没了黑眼珠的白眼球似的。那二十四对塞绳插头十分整齐地排列着。平时,它们与我息息相关,它们的身上尽是我的指纹,它们应该同我聊天或者对我说声“过年好”,但它们没有。尽管,以后的日子里当我回想起它们时,觉得它们十分可爱,常常就像士兵一样集合在机台上接受我的检阅,因为来了电话,我像抓小鸡一样抓起它们,塞进插孔,让它们尽了自己的职责,但那个春节它们在我眼里并不可爱,而且如我一般寂寞着……
电话铃响了!
“过年好!,请问要哪儿!”我抓起耳机。
“汽车营,过年好,我们打电话向你拜年!”是师部长话班班长刘媛的声音。
我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,接着,我听见了“两五”号晓敏的声音:“小弟弟,想家吗,要不要大姐姐给你唱首歌呀?”
刘媛和晓敏在电话里为我唱起了歌。我现在虽已记不清她们当时唱的是什么歌子,只记得她们的声音非常动人,以至于我至今无法言表。下意识地,我把耳杂与耳机间的距离拉远了些,那动人的声音便充满了那间孤寂味十足的总机室。
“祝你生活愉快……”刘媛说。
“万事如意!”晓敏抢过刘媛的话茬说。
“工作顺利,事事顺心!”刘媛又说。
“将来讨个好老婆!”晓敏调皮地说。
那是我第一次离家过年,没想到会收到这么多的祝福,感动的泪水流了下来。
“小弟弟,我们这里有富士苹果你想不想吃?”晓敏说。
“你别说,我还真有些想。”我的心情畅快了起来:“可是,你怎么给我吃呢?”
“你听着,小弟弟,我吃一口,然后吹口气,你就嗅到香味了!”晓敏似乎在同我开玩笑,但她还是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去做了。奇怪的是就在晓敏吹完那口气之时,一股风猛地砸了一下窗户,好像冲我喊了声:“过年了!”然后,兴致勃勃地从窗缝里钻了进来,使总机室溢满了香气--富士苹果的香味儿。
那个春节过后不长时间,刘媛和晓便很快复员了,我也离开了汽车营,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。让人不能相信的是,以后每逢过年,我无论是在老家的餐桌上或是边防哨卡的风雪夜中,抑或是大都市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下,都能嗅到一股富士苹果的香味儿,淡淡的,十分幽雅。
如今,想必刘媛、晓敏她们早已为人妻、为人母,而我也在十多年前脱去了戎装,是她们在那个春节用可贵的战友之情温暖了我的思乡之心,使我更加珍惜以后的岁月,并努力地实现着自己的梦想--做一名优秀而高尚的人。这也让我在她们当年吹来的那口“仙气”中,一直受益并走运。(文/路生的情感空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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